而民歌、戏曲中的咬字、润腔、气口,可以为闽台器乐特色的张扬增添一份光彩。南管演唱的深奥自不在话下,记得八十年代大陆有一首以南管为素材写得最好的歌曲———刘文金的《大海一样的深情》,不过掌握了南管语言的只言片语。又比如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台湾大音乐家许常惠到恒春挖掘出来的民歌手陈达先生,他唱的《思想起》足以催人泪下,而不是现在通行的规整的《思想起》。如果我们的作曲家演奏家能够多学唱一些民歌戏曲,是否在作品特色的深层把握上更有一番天地?
老乐人对于他乐具有极高的消融能力。今天的作曲家不都希望以民间音乐作为素材进行有特色的创作,但又不牵涉到版权问题,避免引发像王洛宾、郭颂这样的民歌侵权案吗?闽台对于北来音乐、对于不同族群音乐的的消融可谓技艺高超!如上个世纪初漳州籍厦门歌子王王雅忠唱的《闹匆匆》,已经很难听出源自家喻户晓的安徽凤阳《花鼓歌》;再如台湾高雄闽南语的《留书调》,它的歌词是闽南人的传统歌词,可曲调显然不是闽南人固有的,而是融化了台湾少数民族民歌。今天,你只要找到某个乐种的资深艺人,即使给他一首西洋乐曲,他也会把它改造成他的东西。
二、关于当今民族乐坛的深层透视:独具一格与闽台音乐创作之路
当今民族乐坛莺歌燕舞、百花盛开但不免喧嚣、嘈杂。在工业文明全面辐射的今天,艺术是自甘沉沦为技术的产物、商品的奴隶?还是应有自己崇高的追求?民族器乐的创作与演奏,是否不紧跟时代潮流就无出路?回首闽台传统,是否还有主流乐坛所没有的东西可供挖掘?比如:
1、特色乐器
中国民族乐器虽然数不尽数,当今在舞台上驰骋的品类则屈指可数。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办公室主任田青在一次报告中指出诸如二胡,原来只为戏曲伴奏或用于个人宣泄情感或仅为街头乞具,现在则成了中国代表性的乐器。⑧他还说过这样的数字:现在大陆音乐学院从9所增至700所(单单四川音乐学院就有1万名学生),一所音乐学院有几百个学生学二胡,全国学二胡的就数以万计,而二胡曲目则仅千计。中国无比丰富的器乐音色都到哪里去了?中国各种民族乐器都有其自身表现功能,中国器乐组合方式能否加以拓展?或者说中国的民族器乐的发展能否更加自由化、多样化、正常化?我曾到过新疆,哈萨克族的冬不拉把所有的专家弹得目瞪口呆,中央音乐学院两位教授慨叹:过去我们太小看了冬不拉,就两条弦,居然演奏这么复杂的音乐!曾有一个蒙古族节目《四座山》,也把我看得目瞪口呆,三位女子既演奏马头琴、口弦、弹拨乐器,又各自有变化自如的高、低音音色和奇妙的呼麦(一个人唱两个声部)组合,只有看完这个节目,我才反思什么是音乐?什么是音乐家!回过头来,闽台有没有可供挖掘的音乐呢?诸如福建古乐器筚篥,福州叫头管,莆田叫笛管,闽台(闽南语)叫鸭母笛,其音色浑厚响亮;轧筝,在晋江、莆田皆有,叫床,也叫枕头琴,九条弦,是用苇杆涂上松香拉奏的;洞箫,是南管中的旋律乐器,行云流水,潇洒飘逸;大管弦,是低音弦乐器,适于表现如泣如诉的幽咽之声……而打击乐器,我想谭盾是黔驴技穷,还是标新立异启用石头也居然打出了声音,我们闽台有那么丰富的打击乐器,是否可以开辟开辟思路,把上述堪称一绝的压脚鼓,还有四块、小叫、响盏、铜瓯,连同潮州闽南语系统的深波各种型号的锣等等调动起来?
|